[顺懂] 枪与花

“你看,你还活着。”“你看,我们还活着。”
瞬间泪目😭😭😭

冰霜哥布林:

红海行动


顾顺×李懂


私设如山,真的如山……




(发这篇的时候李懂的心理问题全是我xjb琢磨的,其实蛮怕自己想太多,所以在文前标了私设如山。万万没想到第二天这山头国有化了……能勉强跟上尹老师的想法真的非常开心!也谢谢你们喜欢!)




一个小广告,偏感情向的后续:《战地爱情故事》






枪与花




李懂站在人潮涌动的地铁口茫然四顾时,顾顺一把揽住他肩膀,喊道:“嘿!走了!”




从伊维亚回来后,蛟龙一队被记了集体二等功,还得到上面慷慨给出的五天大假。而折损过半的队伍被平时求之不得的馅饼砸到头时吭都没吭一声——石头和庄羽永埋异国他乡,罗星和陆琛的伤势也注定了他们无法再当一线军人。这是蛟龙一队第一次蒙受这么大的损失,这种情况下,谁都没心思动弹。


高云有心劝过杨锐,说队伍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。杨锐苦笑,说他当然明白这个理,他跟徐宏作为老兵自然有心理准备,但他俩有准备也没用啊,他们本来就不能走。


“蛟龙一这次伤亡惨重,补上来的新鲜血液还要培养,抽调来的人手也还要磨合,”杨锐闭了闭眼,叹息道,“做队长了哪能就这么跑路?”


但他也清楚休整是必要的,因此还是强制让剩下的人——其实也就三个——回去休假。


佟莉接到命令后闷不吭声地走了,过了一会儿报的行程却是山东烟台。


杨锐什么都没说。


第二个去找他的是李懂,“队长,我想留在这里。”


“你……”杨锐斟酌着词句。李懂是单亲家庭,带大他的母亲在两年前去世。他其实已经没有家了,所谓的故乡只是一幢空荡荡的老房子,不比现在的蛟龙更温暖活泼。


“你找个地方转转,当旅游吧!”杨锐最终道。


军队令行禁止,李懂知道自己没得反对。


相对来说,顾顺是整个队伍里情绪状态最好的,他拿了假条,回宿舍翻手机给自己定回家的票,抬头却看见李懂一个人坐在床上,背靠墙两眼放空,不知在想什么。


“李懂。”他喊了一声。


李懂低头看他。顾顺冲他一笑:“你也是回家吧?你家哪的?”


“长沙。”


“湖南人啊,”顾顺说,“怎么,回家还不高兴?”


“不太想回去。”


顾顺埋头收拾行李,顺口问:“为什么?”


李懂又不说话了,嘴角的肌肉硬邦邦地绷着。顾顺也没想刨根问底,念头一转,道:“诶,李懂,你去过北京吗?”


李懂一怔:“没有。”他生在长沙长在长沙,大学念到一半就入了伍,因为视力好打靶准,被当成狙击手的好苗子,进来就是海军陆战队——整个人生都在南边混着了,没机会领略北国风采。


“那要不要来玩几天?当了这么多年兵,哥也带你看看首都什么样儿啊!”


顾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,自认为诚意十足友善万分。可也许是拽惯了,这笑容依然怎么看怎么嚣张。李懂心想这人真他妈臭屁啊,连邀请人都一副老子是看得起你的样子,怎么还没让人打死?


可他想是这么想的,但在对上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时,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。




顾顺揽着他向前迈步。两人穿着打眼的海军作训服,在势同汪洋的人海战术下,也被淹没得无影无踪了。李懂默默跟上。其实直到此刻他内心仍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觉:他不想回家,但假期必须要休,因此接受了顾顺的邀请,飞到北京,到他家做客,被他带着玩——所有的一切莫名其妙地顺理成章,即使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俩直到现在也不过相识三天。


三天可以经历什么?可以度过一场考试、开始一次恋爱、踏上一段旅行,也可以射出一发子弹、参与一场杀戮、告别无数亡灵。


李懂看向前方的车水马龙,世界充满了不真实的鲜活,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存在。


这种怀疑直到顾顺家大门打开才被冲淡。顾妈妈从门口探出一个头,见到儿子身后还跟着个矮了快一个头的小战士,惊呼一声:“儿子,你都有勤务兵啦?”


李懂当时脸就绿了。顾顺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妈,这我战友!”他说着,一把将李懂揽到前头来,“李懂同志!”


他话音刚落,李懂条件反射地敬了个军礼,手抬平了才想起来这儿不是部队。顾妈妈扑哧一乐,有些尴尬的氛围立刻被冲淡了:“不好意思啊小同志,欢迎来玩——顾顺!帮人家拿包!”


顾顺麻利地把背包从李懂背后扒拉下来。李懂微弱的反抗被顾妈妈的眼神和顾顺迅捷的动作联合镇压,只能任他施为。


顾顺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,放好行李没多久,就迫不及待地拽着李懂出了门。




北京这地界,景点遍地都是,胡同里踹块砖没准儿都能碰到前清旧物。顾顺却没着急带他去什么故宫长城恭王府,光顾着往巷子里钻。


出门玩穿军装毕竟太显眼,两人在顾顺家里换了便服。李懂借用了顾大少学生时代的T恤仔裤,低调干净;顾顺则穿的针织衫和薄风衣,衬得肩平背挺腰细腿长,下摆在春风里飘啊飘的,气场从克制的嚣张变成了放肆的嚣张,勾得十里八街的小姑娘都往他身上瞄。


李懂走了半条街,终于受不了四周打探的目光,说:“你故意的吧?”


“没啊,”顾顺道,“天生帅,没办法。”


李懂:“……”


“诶,别跟丢了。”顾顺在前头七拐八拐,最终在一群小男孩背后停住了脚步。李懂往前一瞅:“我操……你幼不幼稚?”


“嘿,我等着报仇雪恨这天可久了,”顾顺一挽袖子,露出结实的麦色小臂,“可惜上次回家摊子没摆出来。——老板,来二十块钱的!”


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大把年纪还来玩打气枪的,老板愣了半分钟才把一杆枪递到顾顺手里。顾顺一边掂量一边跟李懂说:“这家店开好多年了,我刚被选去培训那会儿一次放假,我回来跟哥们说在队里我是狙击手,百发百中的神枪,那群家伙不信,要我证明——嘿,这外面我哪搞枪去啊?他们就给我找了个打气球的摊子,就是这儿。”顾顺拨开那些小孩,左手一指。


“你不会没打中吧!”


“还真没。”


李懂瞪大双眼,嘴唇也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。顾顺被他的表情取悦了,乐道:“你对哥很有信心嘛!”


李懂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,点头,然后问:“为什么没中?”


顾顺走到长桌前,慢条斯理地摇了摇枪上的准星:“这些枪都是被动过手脚的,得试一下才知道偏了多少,那群家伙又只准我开一枪,当然没中,害我请了三晚上的酒。”说话间,他抬手一发,塑料子弹“啪”得打到空白处。


李懂看得目不转睛,子弹落地的时候出声道:“纵向偏差63毫米,左倾28度。”


“差不多,”顾顺手微微往下放了些,偏头冲李懂笑,“这玩意儿仿的是你的家伙。”


“SIG551?”李懂观察道,“是有点像。”


“外观而已。准星约等于没有,膛线也是歪的,不过——”


他回首连开三枪,手向右划过一道弧线,PVC板上最上侧的气球应声裂开三个。


李懂听到之前那群小男孩在他们身后发出一阵惊呼。


顾顺显然也听到了,很得瑟地转头冲他们竖起一根食指,引来男孩们更狂热的追捧——他们全围了上去,几乎把李懂挤到了最外围。


李懂也不好跟小孩抢位置,只好在外面站着。顾顺冲他眨眨眼,喊:“李懂!”


“嗯?”


“看着我啊!”


说完,顾顺举枪开始了连击。子弹和气球爆裂的声音狂乱地混成一片,五颜六色的碎片跟放烟花似的一簇簇炸开,又簌簌而落。老板和孩子们都被眼前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。李懂的目光却被残留的气球梗死死牵住,在顾顺的刻意为之下,它们渐渐组成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。


枪支在他手里很炫地挽了朵花,枪口调转向内。顾顺长臂一伸,气枪越过人群交到李懂手里。


长桌和PVC板距离不过一米,有了顾顺多次射击的数据支撑,想要命中实在不算什么难事。李懂走向前,很轻松地完成了另一半工作。


他想了想,又拍了个照。


男孩们没想到这儿还藏着个高手,而且比前一个还厉害——他连第一枪都没落空!于是更加热烈地把李懂围了起来,一半人七嘴八舌地问李懂要“秘诀”,另一半人则指着板子问:“哥哥!JL是什么意思啊?”


“意思是蛟龙。”李懂解释道。


“胶龙是什么啊?龙的一种吗?


“是胶水做的吗?”


“为什么要打这个呀?”


“哥哥你叫蛟龙吗?”


李懂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,忙不迭地喊顾顺走人。而后者在人群之外一脸轻松写意地说革命任务尚未完成,让他再撑二十秒。


“你干嘛啊?”


“领奖啊!”


“……”


“马上哥来解救你!”


顾顺从脸色铁青的老板手里抱过两个毛绒动物并三辆玩具小汽车,往孩子堆里一送,趁他们视线被转移时拉着李懂一溜烟跑了。


在队里训练全负重十公里起步,折腾惯了这会儿连着跑了三条街也没当回事,两人最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路口的甜品站面前站定。顾顺把胳膊搭李懂肩上,说:“诶,我奖品忘给你留一个了,不生气吧?”


“不生气。”


“真的?”


李懂无语:他二十出头的人了还能稀罕儿童玩具不成?这人把他当三岁小孩哄?


顾顺却不管他内心活动,自顾自道:“赔你个冰淇淋要不要?”


李懂忍无可忍:“不要!”


“第二个半价诶李懂同志,”顾顺谆谆善诱,“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你忘了吗?”


“不花钱更节约。”李懂反驳。


然而顾顺已经眼疾手快地把计划付诸实施,大红的钞票往前一递,换回一叠零钞和两只雪白的圆筒。他把其中一只塞给李懂,后者在他灼灼目光之下终于妥协地舔了一口。


“甜吧?”


“……嗯。”


顾顺拍了一把他的背,力气用得挺大,李懂站在马路牙子边没防备,被他拍得往前一个趔趄,差点把冰淇淋怼脸上去。他还来不及发火,顾顺的声音像出膛的子弹般刁钻地射进他的耳朵里:“放轻松,李懂。你看,你还活着。”




周围的喧嚣在那一刻静止了。李懂慢慢地转过身,背挺得笔直,手上是缺了一个口的牛奶圆筒,却被捏得像冰凉刚硬的步枪,但他目光坚毅而悲悯,仿佛在黢黑的枪口插上了花。


他说:“但有人死了。”


“李懂,”顾顺问,“你怕死吗?”


怕啊,当然怕。谁不怕死?可他们是军人,杀人和被杀都无法避免。李懂想他或许应该在战火的淬炼中逐渐习惯鲜血和硝烟,习惯负伤和死亡,然而他始终本能地反抗情绪的麻木。之前他以为是自己怯懦,扛不起手中的枪,罗星也是这么认为的,因此他刻意让他尽可能地不用直面子弹射来的方向。


所以李懂直到顾顺强硬地把他推出安全区时,才逐渐意识到,他不是畏惧,而是厌恶,他在最后克服压力正中目标眉心,收获的不是取得突破的喜悦,而是无法抑制的悲哀。他很早就不再为战斗而兴奋,他看到那些铁血荣光的表象下是尸山骨海、是哀鸿遍野、是罪浪滔天。


他是一名特种战士,内心却是彻头彻尾的反战者。李懂觉得自己很矛盾。


“你喜欢当狙击手吗?”李懂反问。


顾顺挑高眉毛,他看向李懂,后者的眼睛圆睁着,鼻翼轻微地翕动,厚实的嘴唇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。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不能儿戏应对的问题。沉默片刻后,顾顺道:“我喜欢玩枪。”


“所以?”


“但我不喜欢杀人。”


李懂瞳孔微缩。顾顺心想:中了。


“杀人有什么意思?如果可以,我希望我们永远只能在气枪摊上炫技。”顾顺把剩下的蛋卷几口吃掉,吐出一串寒气,“李懂,我是蛟龙最好的狙击手,我执行过的任务两个巴掌也数不下来,更别提枪下的亡魂。但你觉得我很享受吗?当然不是,我相信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是。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做,有些人必须得杀。”


日头渐低,附近的学校响起了放学铃,甜品站门口逐渐堆满了嬉闹的学生。顾顺给他们腾开位置,拉着李懂站到斑马线前。几个抱着玩具车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跑过,顾顺认出了他们手里的小车,他们也认出了这两名“神枪手”,笑嘻嘻地冲他俩挥舞稚嫩的手臂。


“李懂,你看这些小孩,”顾顺低声说,“难道我们要指望他们拿枪吗?”


不,当然不。李懂下意识地摇头。


“我不想把战争说得那么高尚,但是人类不可能没有战争。李懂,我们开枪,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必开枪,我们流血,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流血。”


绿灯亮了。顾顺和李懂并肩走上马路,穿过繁华而和平的街道。很快,车流重新奔腾向前,顾顺问他:“之前过去的那辆黑色别克的前车窗挂着什么?”


李懂有着狙击手应有的全部素养,飞快答道:“红色的平安符。”


“刚刚那三个小孩,谁拿着蓝色的玩具车?”


“个子最高的那个。”


“和我们一起过马路的,除我们外还有几个人?”


“八个,三男五女。”李懂停了片刻,“还有一条北京犬,狗绳是绿色的。”


顾顺鼓掌,“你看,你可以成为最优秀的狙击手。”


李懂看向这个世界,他感到那些喧嚣又渐渐回到他的耳朵里,和他的心脏一同稳定地跳动。他说:“我必须成为最优秀的狙击手。”


顾顺笑了起来,揉了一把他的脑袋。


“顾顺,”李懂说,“我很自豪。”


我也很自豪。顾顺想。


我们是军人,不是死神,我们自豪的不是准星中出现过多少人的头颅,而是铮铮脊梁能撑起多少人头顶的天空。我们手中沾满鲜血,可我们内心永远干净。我们英勇无畏,又心怀慈悲。




之后他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。顾顺很享受这个过程,他们没有交流,呼吸却交织着逐渐一致,仿佛枪响前极致的平静和安稳。李懂低着头摆弄手机,顾顺看他的后颈,那里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痕,是热流擦过皮肤留下的,新长出的皮肉比周围要浅一些,却一样的结实有力。他发现自己无法自拔地欣赏起这具身体,还有平凡躯壳里藏着的伟大的灵魂。这是他的队友,他的观察员,他交付生死的最佳搭档,他有着强悍的身体和射石饮羽的枪,还有柔软的内心和迎风而开的花。


他还年轻,他有时候平衡不好枪和花的重量,不过没关系。顾顺想,我是前辈,我带着你,我教你怎么在炮火中维持一颗剔透的心。我们一起直面子弹和死亡,为了守护身后的鲜花和生命。


“照个相吧?”李懂举起手机。


顾顺微微弯腰,配合着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。


“发朋友圈啊?”


“嗯。”李懂点头。顾顺凑上去看,除了两人的自拍外还有气枪摊上打出的蛟龙缩写在耀武扬威。


还真幼稚。顾顺忍不住暗骂,自个儿都找的什么放松活动啊,丢人丢大发了。


李懂对此一无所觉,他认真地打上“勇者无畏,强者无敌”八个字,收起手机,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顾顺。顾顺看到那里面有一杆枪,枪口花朵盛放,花瓣像气球胶片一般洋洋洒洒,灿烂而明亮。


妈的,丢人就丢人吧。顾顺想,哥这趟值了。




(完)

评论
热度 ( 3833 )
  1. 共2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他依旧是少年 | Powered by LOFTER